「烏犬排練間」第十四期：報戰功
「烏犬排練間」第十四期：報戰功
我忽然懂子玲說，爲什麼原住民的歌聲是內心的吟唱。因為他們生活在山海之間，他們的靈魂乘載了一種最幽微卻最深層的力量，而這些力量就順著他們的心，從口裡溜出來。
每年金山高中原民專班的畢展都會選擇一個族來當主題，也因為子玲是今年畢展導演，我跟著一起認識布農族。
子玲會深入研究每個原住民族的文化脈絡，但我自己沒有她勤勞。作為漢人的我，對於不同族的曲調可以說是到一種無知的地步。比如說，我很喜歡的歌手舒米恩在2022專輯《O Milaladiway 詠歌者》裡，我聽到第五首歌時，就忍不住問子玲：「怎麼都一直喔伊耶？每一首歌都好像喔！」
子玲當場對我白眼：「你這樣真的會被人家罵，他們是用歌聲來回應自己內心聽見的聲音。」
金山高中畢展分成兩個部分，一個是傳統樂舞、一個是現代戲劇。傳統樂舞是由懷劭.法努司老師帶領，他把布農族許多傳統樂舞編織起來，讓孩子穿上傳統服裝來演繹。
也因為金山高中，我第一次知道「報戰功」。
當金山高中的孩子們直接在我面前唱給我聽時，我頭皮發麻了起來。
網路上很多報戰功的影片，會有一個酒甕在中央，由主祭拿酒問身邊的勇士戰果如何，勇士會拿起酒喝，並唱出自己的戰功。整個過程從「Huhoho」的節奏開始，並像四言絕句的詩一般的激昂。
我在這裡沒有選擇放網路的連結讓大家聽，是因為我發現看著網路影片、跟在現場聽見這些歌謠，感受完全不一樣。
我第一次知道有報戰功這歌謠時是先拿著手機看，當手機的喇叭放出部落長者的聲音時，我只覺得很特別。但是當金山高中的孩子們直接在我面前唱給我聽時，我頭皮發麻了起來。
我忽然懂子玲說，爲什麼原住民的歌聲是內心的吟唱。因為他們生活在山海之間，他們的靈魂乘載了一種最幽微卻最深層的力量，而這些力量就順著他們的心，從口裡溜出來。
我不禁在想，台灣原住民族文化的底蘊真的很豐厚。這些從很久很久以前就傳承下來的古調、圖騰、故事，其實都還在族人的身體裡，沒有被文明發展所磨滅。
雖然我高中是合唱團成員，但這種吟唱是我極其陌生的聲音。也許在舞蹈裡，Pina Bausch 曾說：「我在乎的是人為什麼動，而不是如何動。」在現場聽見孩子在唱報戰功的時候，我也感受到：「他們在乎的是為什麼要唱歌，而不是唱歌。」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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